在逆境和順境中

1856年1月26日，使徒富蘭克林·理查於教會在英國的報紙後期聖徒千禧星（Latter-day Saints’ Millennial Star）上，刊登總會會長的書信。身為該報的編輯，富蘭克林熱心支持手推車計畫。他高興地說：「國外忠信的窮苦者知道自己沒有被遺忘，甚感安慰。」¹

從教會最早期至今，主就命令聖徒要聚在一起，為耶穌基督第二次來臨前的苦難作好準備。²富蘭克林相信，這些困難轉眼即至，所以歐洲聖徒要儘快採取行動，方能避開。

他知道，一些聖徒擔心手推車的聚集方式很困難，因此他將此提案當作是信心的考驗提出來。他也提醒移民的人，超升的教儀在恩道門屋宇等著他們。他表示：「來吧，在逆境和順境中都已堅定不移的所有忠信者。我們已準備好歡迎你們回家，將你們渴求已久的祝福賜給你們。」³

富蘭克林的傳道部會長任期即將結束，他也打算返回猶他的家。他寫信給其他即將返鄉的傳教士，勸告他們協助手推車遷徙者，直到每個人都平安抵達鹽湖谷。

他指出：「你在返家途中應不斷找尋機會，看能如何運用自己的經驗來幫助他們，用忠告來指引和安慰他們，在那裡鼓舞他們，鞏固他們的信心，在他們之中維持合一與祥和的精神。」

他寫道：「聖徒們敬重你，將你視為拯救他們的天使；他們理當如此。要像屬神的人那樣履行這項責任，因為責任已在你肩上。」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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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耶西·哈文在擔任南非傳道部會長近三年後，前往倫敦。幾個月前，他的同伴威廉·渥克和連納德·斯密，已與十五位南非聖徒來到英國，準備到錫安去。⁵幾天後，威廉和連納德就要與將近五百位移居國外的教會成員，一同坐船離開利物浦。⁶

耶西迫不及待想與家人團聚，因此很期盼自己的返鄉旅程。不過，他已經開始想念南非的聖徒了。在如此廣大、多元的地區裡，尋找可教之人始終是一項挑戰，然而耶西和同伴們卻成果豐碩，離開時要與許多朋友道別。⁷有170多人在南非受洗，大多都還保持忠信。

儘管耶西想在傳道期間更有斬獲，但他相信，隨著時間過去，教會在南非會成長茁壯，會有更多那裡的成員前去錫安。

在給總會會長團的正式報告中，耶西寫道：「要在一個國家把福音建立起來，可能不像一開始所想的那麼容易。在這裡，人們說三四種不同的語言，他們有各樣的種族、階級、情況、背景和膚色，僅僅二三十萬人，卻散居在面積是英格蘭兩倍大的土地上。」⁸

三月的一個艷陽天裡，在耶西抵達不列顛之後不久，另一群約五百名的聖徒離開了利物浦，前往錫安。這些聖徒來自英國、瑞士、丹麥、東印度和南非。在他們離開前，耶西向南非移民道別，他很難過自己無法和他們一同啟程。他會在兩個月後與一個人數更多的移民團體離開英國。⁹

這些移民大多預期在到達大平原後，以手推車展開旅程。自從抵達英國後，耶西就聽說了許多關於手推車的事，但對於使用手推車，他心裡的感覺並不踏實。他在日記裡坦承說：「我不知道手推車是否行得通，我沒什麼信心。我認為這個計畫終將失敗，但這是百翰·楊會長建議的，因此我也會支持和建議這個計畫。」¹⁰

5月25日，耶西與850多位教會成員，一同坐船離開英國，他們大多是加入教會多年的英國聖徒，得到了永久移民基金的財務支援。到目前為止，在橫渡大西洋的聖徒隊伍當中，他們是人數最多的。在他們離開前，使徒富蘭克林·理查召喚愛德華·馬丁來帶領他們，並任命耶西擔任他的其中一位諮理。愛德華是一位有能力的領袖，是最早的英國歸信者之一，自摩爾門兵團退役，也是1852年被派往世界各地的許多傳教士之一。¹¹

富蘭克林和傳道部內其他領袖在利物浦的碼頭上送走聖徒。他們在船啟航前，給這些移居國外的聖徒三聲歡呼。聖徒們回報以三聲歡呼，接著富蘭克林和其他領袖向聖徒道別，送上最後一聲歡呼，作為離別的祝福。¹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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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不久，這艘船抵達波士頓。伊利莎白和亞倫·傑克森和船上其他人一樣，已是多年的教會成員。第一批傳教士來到英國後不久，伊利莎白的父母就於1840年加入教會，一年後，十五歲的伊利莎白也受洗了。1848年，她嫁給亞倫，他是教會中的一位長老。他們兩人都在英國的絲綢成衣廠工作。¹³

與傑克森夫婦同行的還有他們的三個孩子，七歲的瑪莎、四歲的瑪麗和兩歲的小亞倫，以及伊利莎白十九歲的妹妹瑪麗·霍拉克斯。

他們一家人在波士頓，與一同遷徙的大多數人搭上一列火車，前往聖徒西行的出發點愛阿華市。他們抵達時，伊利莎白和亞倫以為已有手推車為他們準備好，但當時西行的聖徒人數超出預期。那年夏天，三支手推車隊已離開了愛阿華市，由返鄉傳教士雅各·威利帶領的第四支隊伍，也即將離開。備妥的手推車不夠，無法分給每一個人。¹⁴

這些剛抵達的移民得知不久後就要離開，以便在冬天前抵達鹽湖谷時，他們就幫忙組裝手推車。這些移民分成兩支手推車隊，分別由愛德華·馬丁和耶西·哈文帶領。其他的移民加入了兩支篷車隊，也是由返鄉傳教士帶領。¹⁵

七月底和八月初，這四支隊伍離開愛阿華市。大約每五個人被安排共用一台手推車，每人能帶七公斤半的個人物品。一台手推車滿載時，重量約為九十公斤。每支手推車隊也帶著裝滿帳篷和糧食的騾車和篷車一同前進。¹⁶

接近八月底時，這些隊伍停留在稱為佛羅倫斯的小鎮上，離冬季營舊址不遠。富蘭克林·理查與一支由返鄉傳教士組成的隊伍同行。這支隊伍較小、移動迅速，因此早已到達那裡，正準備繼續往猶他前進，以趕上即將來臨的總會大會。富蘭克林與各隊領袖開會討論這些移民應該在佛羅倫斯過冬，或者冒著在前方路徑遭遇惡劣天氣的風險，繼續往錫安前進。¹⁷

總會會長團在給世界各地聖徒的書信中，一再警告遷徙的人，太晚啟程前往鹽湖谷會有危險。篷車隊最晚要在春天或夏初離開佛羅倫斯，以便在八九月抵達鹽湖城。儘管教會領袖相信，手推車隊能比篷車隊行進得更快，但沒人有十足的把握，因為第一支手推車隊仍在路途中。如果馬丁車隊在八月底離開佛羅倫斯，那麼十月底或十一月初時，他們將還在路上，有時候已經開始下雪了。¹⁸

有些人知道這一點，便力勸富蘭克林要建議車隊在佛羅倫斯過冬。還有些人則建議他，不管有多危險，都要讓這些移民上路前往錫安。兩週後，威利手推車隊遇到了相同的兩難困境，而大多數隊員決定按照威利隊長和其他領袖的勸告繼續前進，這些領袖應許，神會保護他們不受傷害。富蘭克林也有信心，神會開啟道路讓這些移民平安抵達鹽湖谷，但他要他們自己決定應該要留還是要走。¹⁹

富蘭克林將這些隊伍聚集起來，並且警告他們，在這個遷徙季節，這麼遲上路會有什麼危險。他說，一些嬰兒和年長的聖徒恐怕會喪命，其他隊員會生病、精疲力竭。如果這些移民願意的話，可以在佛羅倫斯過冬，靠著已為這趟旅程採買的糧食過活。如果他們留下來，富蘭克林甚至自願購買額外的糧食。²⁰

富蘭克林說完後，幾位返鄉傳教士也開口說話，他們多半鼓勵聖徒繼續往鹽湖谷前進。百翰·楊的兒子約瑟則是勸告他們，不要在這個時候繼續前進。他說：「這樣會造成極大的痛苦和疾病，很多人會死亡。我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使我良心不安，而希望你們都留在此地過冬，到春天再啟程。」

傳教士說完時，富蘭克林再度站起來，要這些移民針對此事進行表決。他問道：「如果你知道自己會在暴風雪中被吞噬，你會停下來或是回頭？」²¹

大多數的移民高興地脫下帽子、舉起手來，同意繼續往錫安前進。²²富蘭克林將兩支手推車隊合併，由愛德華·馬丁帶領，並指派耶西·哈文協助威廉·哈傑茲隊長領導一支篷車隊。幾天後，這些隊伍帶著一大群牛隻，離開佛羅倫斯。

雖然伊利莎白和亞倫·傑克森年輕、健康，但每天辛苦拉著沉重的手推車，走過滿佈石子的路徑、一片片深深的沙地以及溪流小川，很快就將他們的體力消耗殆盡。一些移民則因製作粗糙的手推車壞了，難以跟上車隊的腳步。每當一天結束，聖徒抵達營地時，無不飢腸轆轆，他們心裡也很清楚，明日一早，這吃力的工作將再度展開。²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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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6年9月，當手推車隊和篷車隊西行時，總會會長團及十二使徒定額組開始在猶他領地各處宣講悔改和道德重整。儘管許多聖徒過著正義的生活，但教會領袖依然擔心，有太多聖徒並未積極努力成為錫安人民，也未準備迎接第二次來臨。他們也擔心領地裡的教會外人士所帶來的影響，某些移民在信仰和承諾方面不堅定，以及離開教會後現在轉而攻擊教會的人。

總會會長團第二諮理耶地底亞·郭，在百翰·楊的指示下，領導大家進行改革。從九月初開始，耶地底亞就敦促聖徒要拋棄邪惡、重新受洗，以更新他們的聖約，使罪得赦。不久，教會其他領袖加入他的行列，四處傳播這項信息，直到瀰漫著一股改革的風氣。²⁴

他們在講道中常常慷慨激昂、直言不諱。9月21日，耶地底亞在鹽湖城宣告：「我奉以色列神的名對你們講話，你們要受洗，洗淨你們的罪，避免故態復萌，擺脫叛教、汙穢、說謊、詛咒、情慾，以及在以色列的神面前一切邪惡的事。」²⁵

瑪莎安·斯密在糖坊支會的時候就很希望能提升自己，一部分原因是她在夏威夷的哥哥約瑟持續給她忠告。起初，她相信上學會有幫助。但因為猶他領地沒有公立學校，於是她就讀支會開辦的學校。不過現在學期結束了，她正在找其他的方法充實自己。

春天時，瑪莎安開始與哥哥約翰的家庭同住，這個新家讓她有機會自我改善。儘管瑪莎安喜愛約翰，卻不喜歡他的妻子海倫或他的姻親。她在給約瑟的信中吐露心事說：「他們會在我背後說謊話，嘲笑你的姊妹們，還叫她們騙子。」她知道約瑟可能會責備她說家人壞話，就補充說道：「如果你像我一樣認識他們，你就不會責怪我了。」²⁶

然而，那年夏天，從東部寄來的一封信使瑪莎安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家人的爭吵上。她的大姊洛薇娜在信上寫道，她終於要和丈夫及四個孩子遷往鹽湖谷。約翰隨即東行，要帶給他們一些補給品，並在路上幫助他們。

瑪莎安和姊姊們期盼約翰能與洛薇娜一家人同行，跟著其中一支手推車隊或篷車隊，在那年秋天抵達。但當第一批隊伍在秋天抵達時，約翰和洛薇娜並不在隊伍中。事實上，直到第三支手推車隊於十月初抵達時，才聽說他們的下落。

瑪莎安告訴約瑟：「手推車隊已經進入山谷，他們說，約翰的那支隊伍落後三個星期的路程。」

至於洛薇娜和她的家人，則是音訊全無。²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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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斯密並非落後三個星期的路程。他與富蘭克林·理查和返鄉傳教士的小隊，兩天後抵達了鹽湖谷。約翰東行時，與他們在距鹽湖城約560公里的獨立岩相遇。他們告訴他，洛薇娜的家庭抵達佛羅倫斯的時間已經遲了，於是決定那一年不再繼續前進。²⁸

約翰失望之餘，仍想繼續向東行。平原上的天氣依然溫暖、晴朗，他能夠走完剩下的一千一百公里，到達佛羅倫斯，與洛薇娜的家庭一起過冬，協助他們在春天時向西行。但如果他這樣做，就必須離開海倫和孩子們，讓他們在猶他照顧自己。約翰問富蘭克林該怎麼辦，這位使徒勸他與自己和車隊回到鹽湖谷。²⁹

10月4日，他們抵達鹽湖城的那天晚上，富蘭克林告訴總會會長團，威利和馬丁車隊以及兩支篷車隊，還在八九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加起來，有一千多名聖徒還在洛磯山脈的東部。富蘭克林認為，馬丁車隊將無法在十一月底前抵達。³⁰

富蘭克林的報告令總會會長團開始擔心。他們知道一些隊伍離開英國時已經遲了，便以為富蘭克林和移民代理人會指示他們，等到春天再向西行。教會已不再送糧食往東為剩餘的隊伍提供補給，那意味著這些移民將沒有足夠的食物支持他們走完旅程。除非鹽湖谷的聖徒前去救援，否則這些隊伍縱使沒有在冰雪中喪命，也會因飢餓而死亡。³¹

隔天，百翰在教會聚會中，急切地談到這群危在旦夕的移民。他宣告：「我們務必要把他們帶來這裡，務必運送救援物資給他們。這就是我的宗教信仰，我心中的聖靈是這麼指示的，要去拯救這些人。」³²

百翰號召主教們立刻召集騾車隊和收集補給品。他要求男子盡快準備好離開，並號召婦女開始募集毯子、衣物和鞋子。

他說：「除非你們去實踐我此刻所教導的原則，否則你們的信心、宗教及信仰聲明都無法使你們的靈魂在神的高榮國度裡獲救。現在去把草原上的那些人帶回來。」³³

在他們離開聚會以前，一些婦女脫下她們保暖的長襪、襯裙，以及能捐出的任何東西，全部堆進篷車裡。³⁴其他男女則是立刻開始收集食物和補給品，準備好在移民抵達後照顧他們。

兩天後，有五十多名男子和二十輛救援篷車離開鹽湖谷，開始跨越山脈。接下來幾週，還有更多人出發救援。在富蘭克林·理查的隊伍中，三天前才返鄉的五位傳教士，也在首批救援者之列。³⁵